在这座国内知名的肿瘤防治大楼里 几乎每个人都会经历“一期一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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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第四份工作 让我感受最多的是关于疾病和死亡带给我的冲击与无奈

昨天我接手安排放疗的一个年轻病人去世了
做了一半的治疗被迫停止 今天他的家属过来办理退款手续
我问家属 怎么不继续做下去
家属说 这个人走了
我一开始还反应不过来 以为走了是说这个人不肯治疗下去 回老家去了
后来因为要涉及找缴费单的事情 我说 你们明天再来吧
单子刚刚上了仓库 我要花时间去找
家属说 我们今天就要回去 她昨天都火化掉了

那时候我才惊住了
我还记得那个病人的样子
整个二月份焦急不耐烦地每天坐在我对面的长椅上等着她自己的计划书
好不容易等到了 我看过后告诉她 你的挡板还没做好
我还要帮你送去物理室 后天再过来拿吧
结果她一把抢走我手上的她的计划书
说 我自己找熟人做
结果之后的一个星期 她的主治医生找我
她主治医生的学生找我
最后机房的技术员拿着那个还缺两个档块的计划书上来着我时
我把她那天抢回计划书的事情都告诉他们
结果他们说 她哪有什么熟人？！这些病人都乱搞的

而最终最终的结果 是她在折腾了一个星期后 还要继续乖乖地再等上两天
等她的最后的两块挡板

然而她昨天意外死了 我辨识着医生在病历书潦草的字体大概写道
患者所患的鼻咽非霍奇金淋巴瘤 恶化的非常快
肿瘤压迫了气管 导致患者无法呼吸 窒息身亡

我记得她抢走计划书的时候 气势汹汹但有无精打采的神情
真的很难想象 这么年轻的病人就这样离开了

我所在的放疗门诊 每天接收上百个病人
有的做完治疗完全康复 有的治疗康复了会复发 有的做了计划但放弃治疗
还有那些 满怀希望做完治疗重新过上新生活的病人 却在所有人意料之外死亡了
而那么多的这些人 都可能是这一辈子都不会见上第二次的人
并不是说 我很想再见到他们
只是 在你再接触到这个人的消息的时候 发现他已经被火化掉 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那一瞬间会有很大的遗憾和不安

而我打心底希望 宁愿被这些病人不理解的骂多几句 抱怨多几句 责备多几句
也不愿听到他们有一天突然离开的消息